江婉楚怀睿

天地间，只余风雪呼啸声。

江婉苍白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紧攥的双拳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双目赤红，声线不稳：“你可说到做到？”

这次换叶棱怔住了：“你为了他？当真什么都可以做！？凭什么！”

他近乎崩溃地嘶吼喊却没能让江婉黑墨般的冷眸起一点波澜。

“当初为了你，我已经亏欠他良多，如今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江婉僵硬着脊背，单薄的身形缓缓在风雪中矮下。

叶棱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心中的江婉从不会为任何人事物屈膝，她孤寂清傲，在他心中如月高悬。

正因如此，他才想要亲手摧折她的傲骨，让她在自己面前卑微到尘埃里。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江婉是为了楚怀睿才会如此，这个认知不断冲击着叶棱的脑海，临到这时，他又反悔了。

他恨声道：“我不会让你去救楚怀睿的。”

说罢，作势就要碾碎手中的伏灵草，江婉惊愕抬头，目眦欲裂，旋即伸手欲夺。

可下一秒，叶棱身后的护卫松弦，离弦的箭羽呼啸而来，刺穿了江婉的手臂。

叶棱疯狂的笑意还来不及扬起，“嗖”的一声，又一箭射来，却是正透叶棱心口。

他不可置信地垂首，江婉眼中也闪过一瞬的讶异。

叶棱手中的伏灵草脱手落地，整个人后仰倒地。

不远处，飞雪飘扬，魏宁手中持弓，带队策马而来。

江婉愣了愣，伤处的鲜血滴落在地也毫无所觉，只是弯腰小心地拾起了地上的伏灵草。

然而此刻却已撑不住身躯，猛然跪倒在地。

魏宁翻身下马，箭步跑来：“国师大人！你没事吧？”

江婉摇摇头，只紧紧护着那株伏灵草，生怕在风雪摧折中有了半点闪失。

“快把这个，拿回去交给云止，让她尽快……”

话音未尽，江婉便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

而中军营帐内。

楚怀睿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宣政殿，朝堂之上，一双熟悉的清冷眼眸缓缓朝自己望来：“楚将军，久仰。”

她白袍加身，玉冠束发，赫然是江婉！

风雪迷眼，眼前又换成了蜀山的雪道，一道清瘦的身影迎着漫天的风霜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一路跪至蜀山之顶。

“劣徒江婉有负师门教诲，愿经尘世磋磨苦难，只为嫁楚怀睿为妻！”

“此后一生，若有违负，身死道消！”

坚定的声音仿佛穿过漫天的风雪直刺进楚怀睿的心。

而后一幕幕，一件件，全是和江婉经历的一切。

一把剑，一条珠串，一枚平安符……

全都承载着江婉曾经对他珍视的爱。

那些仿佛曾经缺失的过往，如潮水一般尽数涌进楚怀睿的脑海。

可随着这些温情记忆而来的却是一种莫大的悲痛，几乎要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楚怀睿骤然惊醒，只觉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额间早已冷汗密布。

和江婉有关的一切过往，每一天每一幕，他全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