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唯兮顾嘉临

顾嘉临眸光微闪。

林星河叹了口气：“那太可惜了。”

“不过我们要回去了，唯兮姐，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我们捎你一程？”

韩唯兮拒绝道：“不用……”

顾嘉临突然开口打断：“星河你先回车上，我有话要跟她说。”

韩唯兮浑身一僵，下意识又扯了扯袖子。

林星河疑惑地看了他们几眼，但什么也没问，走了。

这一片空间，就只剩下韩唯兮跟顾嘉临两个人。

韩唯兮还在胡思乱想是不是什么地方露馅了的时候。

顾嘉临沉声嗤笑：“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把孩子丢进福利院，原来是要自己远走高飞了。”

这是韩唯兮一次从顾嘉临的语气中，听出这么明显的厌恶。

犹记得以前他有个很讨厌的人，可他也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那个人说过话。

韩唯兮自嘲的笑了笑，她在顾嘉临这儿也算独一份了。

只是她心里难免涌上涩意，怎么也压不住。

她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是啊，那个男人靠不住，孩子又生了病，我没办法了。”

说着她又笑了笑：“再说，你不是七年前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韩唯兮！”顾嘉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细细的一节，他修长的手指圈住还有很大的余地。

在他愣住的时候，韩唯兮赶紧甩开了他：“别碰我！”

顾嘉临被她这一推，眼神完全冷了下来。

“韩唯兮，哪怕是你甩了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我们选择不同。”

“可你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自私，那是你的孩子，你却这么轻而易举说不要他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后，他要怎么活下去？”

被顾嘉临握过的手腕疼的发颤，韩唯兮只能藏到大衣口袋里。

“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决定了。”

顾嘉临看了她很久，眸色晦暗，最后带出冷嘲。

“七年前你抛弃我的时候，我也没后悔过跟你在一起。”

“可现在，我后悔了。”

“韩唯兮，你丑陋的让我觉得恶心。”

顾嘉临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韩唯兮却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她在顾嘉临心中越不堪，离开后他才不会难过。

“顾嘉临，祝你毫无芥蒂地奔向新生活，不要再想起我！”

韩唯兮笑着，眼里却落下了泪。

韩唯兮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天上好像开始飘起了细雨。

大概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韩唯兮开始反反复复地开始低烧。

平时吃的那些药好像也没了用处。

经常睡醒的时候，她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接踵而来的，是更加频繁的咳血。

她整条手臂几乎都青了。

韩唯兮出不了门了，就连起床都变得艰难。

小宝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她。

韩唯兮总是在自己睡着之后听到他小声的啜泣。

但在她面前，小宝又懂事得令人心疼，从来不多说什么。

只是眼中的恐慌一日浓过一日。

直到某天的清晨，韩唯兮接到了福利院的电话。

小宝有去处了。

她心神一松，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呕出了一大滩血。

韩唯兮以为会跟平时一样，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鼻子也开始涌出血液，止也止不住。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冷。

“姐姐！”

捧着粥进来的小宝吓得把碗一扔，冲过来拿过她的手机就拨打了120。

韩唯兮不想吓到小宝的。

可她的手已经抬不起来，嗓子被血糊住，无法阻止。

很快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

明明韩唯兮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最后意识消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遗憾。

早知道，就带小宝去游乐园了……

……

抢救室的灯熄灭。

顾嘉临通宵完成了最后一台抢救。

他一手脱着无菌服，一手拿着手机往外走。

对面好兄弟牧舟的大嗓门吵得他头疼。

“嘉临，婚礼都要开始了，你这个伴郎怎么还没到。”

“虽然我出差这些天，你帮我把星河照顾得很好，但也不能抵消你迟到的过错。”

顾嘉临揉了揉眉心，按下电梯的下行键。

不知道是不是太劳累了，最近见韩唯兮的样子总浮现在脑海，梦魇般挥之不去。

血液科，皮肤上的青紫，还有脖颈的皮下出血点。

包括那天在墓园抓住她时，那瘦的让人惊诧的手腕……

顾嘉临总觉得自己有些东西没有抓住，连日的心慌。

等牧舟和林星河的婚礼结束，他或许得找机会再见一次韩唯兮。

他长舒了口气：“行了，我马上过……”

话还未完，旁边的急救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电梯门还没开，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病人内脏大出血，生命体征微弱，目前心率112，舒张压……”

顾嘉临转头看去，一行医护推着急救病人从他身边快速经过。

而在手术推车后面，是一个小孩跌跌撞撞地追着。

他口中凄厉的哭喊几乎要震碎每个人的心脏。

“姐姐，救救我姐姐……”

顾嘉临浑身僵住，那孩子，居然是韩唯兮的儿子——小宝！

姐姐……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海中涌出，他猛地看向救护车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