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不问故人归

第四章

江挽鸢的手停在半空，下一秒她直接推开了门。

看见她，顾言决放下手机，眉头轻蹙。

但他很快舒展表情，朝她走来：“挽鸢？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身后，苏浅棠眼圈微红地坐在会客沙发上，手里捧着杯热茶。

江挽鸢没接话，目光投向周正明：“周主任，关于我提交的举报材料……”

“江研究员，你来得正好。”周正明打断她，摘下眼镜用镜布慢慢擦拭着，

“委员会已经做出最终决议，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说得干脆利落，没留任何辩驳空间。

江挽鸢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我可以提供更多佐证。”

“不必了。”周正明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冷淡，“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推到桌沿。

“经院领导研究决定你目前在研的‘神经再生’项目，即日起由苏浅棠研究员接手。”

空气骤然凝固。

江挽鸢盯着那份文件，有那么几秒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是她整整五年的心血——

从立项到设计，经历了无数次失败重来，近期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

这项研究更是她父亲生前最后的遗愿，是她赌上一切也要完成的课题。

现在，要把它交给苏浅棠？

“周主任，”江挽鸢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个项目所有的设计都是我独立完成的。”

“苏浅棠从未参与过核心研究，她根本没有能力接手。”

“江研究员！”周正明猛地拍桌，“项目属于研究院，院里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负责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最近状态很不稳定。”

“先是曝出那种视频，现在又恶意举报同事。院里让你暂时退出是对你负责。”

江挽鸢听着他给的理由，忽然笑了，“就因为我举报了苏浅棠？”

“挽鸢。”顾言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周主任说得对，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项目交给棠棠只是暂时的，等你调整好状态再回来。”

江挽鸢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盯着他，

“顾言决，这个项目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顾言决静静看着她，眼神深邃：

“正因如此，我才更觉得你需要休息。”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江挽鸢偏头避开。

“交接期限是一周。”周正明在一旁冷声提醒，

“这期间你可以继续使用实验室，但所有数据权限已经转移给苏研究员。”

“希望你配合工作，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苏浅棠在这时站起身，走到江挽鸢面前。

“师姐，我一定会好好学，绝不辜负你的心血。”

她说着伸出手，想去握江挽鸢的手。

江挽鸢后退半步避开了，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偷来的东西，你学得会吗？”

“师姐……”她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挽鸢，够了。”顾言决走到苏浅棠身边，隔开了江挽鸢的视线。

“棠棠有能力也有决心，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就轻易否定她。”

江挽鸢看着顾言决护着苏浅棠的姿态，不由地想起五年前。

也是在这栋楼里，她因为父亲被全院质疑时。

顾言决也曾这样站在她身前，挡开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质问。

“我相信江教授的清白，也相信挽鸢的能力。这个项目只有她能做下去。”

他的声音那么坚定，握住她的手是那么地用力。

让她以为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

后来顾言决帮她争取到了项目立项，陪她熬过无数个实验失败的夜晚。

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握住她的肩膀说：

“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也是你的梦想，你要坚持下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顾言决是懂她的。

可现在呢？

江挽鸢感到一股麻木的冰冷感从心脏向四肢蔓延，

但很快所有情绪都被她强行压下。

项目必须继续下去，那些数据和沉重的遗志不能因此被耽搁。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异常平稳，

“一周交接期，我会配合。”